「妖怪都不怕,殭尸算什么东西…」
这种久违的热血沸腾使我不由得露出笑容,不断提运法力,朱砂笔上传来非常犀利、划破空气的声响,接连击杀复活的死尸,同时足下一点,再度刺向企图释放蛊虫的九十九足之虫。
九十九足之虫怪叫一声,向后一跳,瞬间拉开距离。
虽然我快速的打倒殭尸群,不料九十九足之虫再度咏唱唤醒死者的咒术,腐烂的骨骸又再度重生…
九十九足之虫嘴里呵呵冷笑,内心畏惧似乎又去了几分。
如此循环下去,我迟早会耗尽体力,再也无法阻止他释放蛊虫。
「糟糕…这样下去恐怕不妙!」我内心担忧,笔上劲力已催至顶峰。
青行灯就在不远处观战,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已看清了复活死尸的关键,她柔声道:「司,只要让九十九足之虫没空唸咒,活尸就无法再度复活了,你需要帮手。」
我听出弦外之音,心想青行灯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瞬间改变对策,翻开怀里的百鬼志,口诵招唤式神的咒语,大喊: 「鸦天狗,由你牵制九十九足之虫!」
我抛出一张符纸,烟雾过后,鸦天狗呼啸一声,振翅飞翔。
「啧,是式神…」九十九足之虫露出惊慌的神情,干扁的手指再度伸向胸口。
鸦天狗手中长剑快若惊鸿的刺出,吓得九十九足之虫赶紧缩手,手心这才没被刺出一个透明窟窿。
我见时机成熟,快速将法力提升至顶点,朱笔为阳、符咒为阴,阴阳两分,四个不同的方位汇流至极的天地之气,自北方玄武位为始、下至朱雀、白虎、青龙,并由阴阳师施展的…
「四圣降魔阵!」
四圣降魔阵一出,四名天将从天而降、威如天神,封锁四面八方,将九十九足之虫紧紧包围在星芒中央。
青行灯站在不远处观战,喃喃说:「这就是阴阳术右派的秘招…源自唐国的法术,和安倍晴明擅长的法术截然不同…」
密阵开启,我低吟: 「始于极北、落于终南,西岭卧虎,东江藏龙!」
法阵伴随清朗的诗句而变化,只见金色道印从天而降,九十九足之虫眼看情况不妙,妖力窜升,拼死抵挡源自唐国的古老阵法,却显得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九十九足之虫被逼到退无可退,他猛地化出妖刀转往胸口一抹,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强行释放寄生体内的蛊虫。
九十九足之虫用嘶哑的声音怒吼:「阴阳师,这是你们自找的…」
…嗡嗡嗡!
虽然九十九足之虫已动弹不得,但刺耳的振翅声传入耳中,依然惊心动魄。
我们抬头一看,只见数不清的黑色蝗虫不断从降魔阵飞出,我吞了一口口水,知道大事不妙。
漫天飞舞的虫体过处,生机勃勃的草木尽皆枯萎…
鸦天狗也被这迎面扑来的蝗虫大军吓得面如土色,它急忙施展几个急转和急降,化作一团呼啸的狂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避开。
青行灯举袖掩住口鼻,高喊:「司,快闭七窍,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蛊!」
我看到九十九足之虫正在想尽办法从降魔阵中逃离,高喊: 「鸦天狗,快绕过那些虫子,先绊住九十九足之虫,我来想办法击落那些虫!」
「是的,主上!」
鸦天狗再度振翅高飞,它兜了一个大圈、避开黑压压的虫子,高举剑锋,刺向地面上的九十九足之虫。
九十九足之虫累得满头血汗,他亟欲突破阵法,只好与鸦天狗斗在一块。
我退到青行灯的身旁,狼狈地说:「请问妖怪专家知道怎么消灭害虫吗?」
青行灯灵机一动:「不如利用你的明火咒? 虽然符咒的力量经过强行压缩后,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
「嗯,足够了!」我们彼此望了一眼,竟然有着微妙的默契,我点燃一张明火咒的符纸、再交到她的手中。
青行灯往符咒上轻吹了一口气,把握时间、闭上眼睛潜心祈祷,口中唸唸有词,青光大作…
只见青行灯睁开双眼,摊开手掌心,手中浮现一颗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青色珠子,珠子内的力量发出不安的躁动,好像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去吧!」青行灯抛出珠子,我手中硃砂笔顺势一划,劲风将珠子横扫而出,漂亮的飞入虫群内部。
碰!
轰隆一响,飞入虫群的珠子瞬间炸裂,经过压缩后的明火咒威力更是提升数倍,将九十九足之虫精心培养的虫子烧成一团灰烬…
「不!」 九十九足之虫惨叫一声,毕生喂养的杰作化为乌有,他悲怒已极,疯狂的攻击鸦天狗,鸦天狗没想到他会临死反扑,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鸦天狗稍一失神,九十九足之虫又长又脏的蟲肢就在他的皮肉上划出了五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我是主上的護衛,怎么能输给你?!」鸦天狗吃痛之余,反倒站定脚步,将命令贯彻到底,它长剑舞如疾风、倾尽全力,死死的缠住九十九足之虫的行动,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踏出法阵一步。
「陰陽師的走狗,给老夫滚开!」九十九足之虫张牙舞爪,嘴里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疯狂的一击发出强大的黑色旋风,凝聚了他长年以来不停吸食生灵的强悍妖力,轰然突破了鸦天狗的防守。
九十九足之虫老迈的身影骤然一跃,将全身浓厚的妖气全部灌注在妖鬼刀上…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九十九足之虫搏命的一招却是打向操纵四圣伏魔阵的我。
劲风扑面,我急忙抽出防御型的符咒,却已慢了一步。
「主上,我来拯救你…呜啊!」鸦天狗振翅疾飞,赶到我的身边,用自己的身躯替我吃下了九十九足之虫的最后反扑,当场妖元溃散,灵体变得透明起来…
「鸦天狗!」我看着鸦天狗有如断线风筝的向下坠落。
鸦天狗扑通一声摔倒在废墟边,他仍是见怪不怪的呵呵笑着:「主上,我是永远也不会败退的,就算为了大义牺牲也在所不辞…就像天上那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璀璨,银河也会…」
话还没说完,鸦天狗应声昏厥,但九十九足之虫的强悍妖力经过这一番消磨,终也是降到了最低点。
「天地阴阳、乾坤借法…妖气封印!」我怒气冲冲,高举朱砂笔,另一手同时打开百鬼志,书页啪啦啦的快速翻动。
九十九足之虫明白这背后象征的意义,他露出畏惧之极的神情,我笔尖一旋,强烈的灵光罩住了九十九足之虫。
「老夫…老夫还没有享受够,老夫的虫儿…老夫的孩子们…」
妖怪惨叫一声,灵光不断被吸入百鬼志之中,很快的,垄罩在阴山上的黑影终于彻底被吸收殆尽…
百鬼志的书页上也出现了妖怪醜怪的画像以及「九十九足之虫」三个大字。
「鸦天狗呢?!」我累瘫的坐倒在地。
「司,不用担心,它的伤已经止住了…」青行灯走过来,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示意要我稍安勿躁,扶着我来探望鸦天狗。
经过青行灯的紧急治疗,鸦天狗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如果换作正常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幸运的是九十九足之虫培育的蛊虫是针对人类的品种,妖怪和妖怪之间,蛊毒的影响终究有限,鸦天狗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鸦天狗慢慢醒转,睁开眼睛问:「主上…我是不是输给邪恶的势力了?」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獨一無二的護衛啊。」我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鸟嘴。
「嘿嘿。」鸦天狗得意的擦擦下巴。
「九十九足之虫费煞苦心培育这些蛊虫,但一切终归尘土…」我忽然有感而发的说: 「会不会总有一天轮到我到冥界去呢?」
「胡思乱想什么,你可是能独自对付九十九足之虫的阴阳师呢。」 青行灯站了起来,她仰望天上的繁星,美眸别有一番心思流转:「活着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你不懂得珍惜,也没有人会替你扼腕喔?」
「妳好像特别有感触…」我好奇地问: 「妳到底是哪一个派系的阴阳师?」
「哪有什么派系,姊姊我无师自通的。」青行灯刻意不跟我解释清楚,只是撇撇嘴,她转过身去,有一瞬间,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她的眼眶里好像有颗晶莹的泪珠,彷佛有情未了、有怨未申…
「司,听我的劝,别浪费你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幽幽的说,苗条的背影兀自向山下走去。
「唉,刚刚的每分每秒都像在和死神拔河…哪有时间浪费?」
我精疲力竭,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仰望乌云散去的天际,以及逐渐探出脑袋的群星…
在那之后,我和青行灯在废墟的附近找到了一个发出恶臭的洞穴,洞穴内有数量令人发毛的人体虫蛹,还有许多零散的人体肢骸…
我哀伤的点起火把,将蠕动不安的虫蛹通通毁之一炬。
只希望这样往后再也不会有牺牲者,长年垄罩阴山的妖气,也终于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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